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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课 大卫·科波菲尔
颤抖(chàn dǒu)招揽(zhāo lǎn) 邋遢(lā tà ) 咄咄(duō duō)怪事 契据 (qì jù) 诨名(hùn míng) 褪色(tuì shǎi)诉讼( sù sòng)▲
2. 自食其果:比喻自己做了坏事,自己遭受到损害或惩罚。 3. 能屈能伸:能弯曲也能伸展,指人在不得志的时候能忍耐,在得志的时候能施展才干、抱负。 4. 孤苦伶仃:形容孤独困苦,无依无靠。 5. 屈尊俯就:委屈对方俯下身将就你。有对方高人一等,看不起人的意思。 6. 孑然一身:孤孤单单一个人。 7. 泣不成声:哭得喉咙哽住,出不来声音,形容极度悲伤。 8. 明媒正娶:旧时指有媒人说合,按传统结婚仪式迎娶的婚姻。 ▲
(1)“我”在十岁那年被送到谋得斯通-格林比货行当童工。 (2)结识米考伯先生,入住他家并成为他的房客,与他们一家逐渐成为朋友。 (3)米考伯先生欠债被捕入狱,我去监狱探视米考伯先生。 (4)米考伯太太和孩子也搬进了监狱,我另找住处,仍与米考伯一家交往。 (5)米考伯先生将援用债务人法,请求释放。 (6)多年后回顾这一段经历,“我”收获了丰富的人生感悟。 2、本文的线索是什么?请简要分析。 通过结识米考伯夫妇,紧扣“成长”这一线索,体现了“我”的善良以及对造成米考伯夫妇这一切社会根源的深刻批判。 3、《大卫·科波菲尔(节选)》写了哪些人物? 本文所写人物并不复杂,主要人物是米考伯先生。“我”——主人公,童工 昆宁先生——账房 米克·沃克——童工 粉白·土豆——童工 米考伯——房东 米考伯太太——房东太太 霍普金斯船长——米考伯的牢友 4、《大卫·科波菲尔(节选)》写了什么内容? 交代“我”的遭遇,到货行做童工——初识米考伯先生——入住米考伯先生家——米考伯先生入狱,我去探视——“我”搬离米考伯家,另觅住处 5、“我”在莫德斯格林拜货行的生活如何? ①收入有限,生活困顿。“我”每周只有六七先令的工资,这是“我”全部的生活来源,如果忍不住买了点心铺门口摆着的半价出售的陈糕点,那么午餐就只能买个小面包卷或一小块布丁充饥。 ②内心孤独,充满痛苦。在“我”窘困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任何劝告、建议、鼓励、安慰、帮助和支持”,“我”内心的痛苦无处倾诉,只能千方百计地默默忍受。 ③受到肯定,颇有地位。为不受人轻视和侮辱,“我”总是埋头干活,果然“我”很快变得快捷、熟练,再加之“我”的行为和态度跟其他人有所不同,所以“我在摩德斯通格林拜货行也还有点地位”,其他人总管“我”叫“小先生”或“小萨福克人”。 6、为什么说星期六晚上,是“我”最高兴的时候? 一方面,周六晚上是发放工资的时候,“我”回家时口袋里有六七个先令,路上可以进那些店铺看看,琢磨琢磨这笔钱可以买些什么,也就说,此刻的“我”物质相对富足;另一方面,周六晚上回家比平时早,米考伯太太往往对“我”诉说起最伤心的知心话来,“我”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是被当做朋友的,也就说,此刻的“我”精神上也是富足的。 7、小说中的环境描写具有什么作用? 8、本文选取什么样的叙述角度?具有什么样的作用?请简要进行分析。 (1)本文选用第一人称叙事,容易拉近作品与读者的距离,使读者更快进入“我”这个角色。 (2)便于“我”抒发情感,对作品进行详细心理描写。 (3)使文章更具真实性,故事性、波折性,更生动形象。 (4)通过“我”的视角,来唤醒读者内心的感受和思考;使故事情节叙述杂而不乱,情感更加动人。 9、作者以“童年”的视角进行分析,它的利弊体现在哪里? (1)用“我”做小说的主人公好处在于用一个见证者的视角来讲述故事,自然而然的让人感到亲切、自然、切感、真实。只要“我”愿意,就可以随意吐露心声,即使有时候夸张了也会叫读者觉得是“我”率真的表现。本文的节选就是以“我”的经历为主,让读者见到了一个童工的真实遭遇,了解“我”所接触的周围的人的状况。人物既真实又饱满。 (2)但是,这种叙事角度也有它的劣势。主要表现为人物自身条件的限制。一般表现为年龄、性别、学识、性格、气质等方面。如果处理不好容易造成叙事口吻或者格调与主人公身份错位,从而使小说的可信度不高。还有一点就是受小说叙事者身份的限制,往往有些故事背景不是“我”能表达出来的,比如重大事件的背景。再者就是第一人称很难描写“我”自己的形象。比如课文中的大卫,我们就很难具体描述他的长相。 ▲
2、作者善于运用典型的细节表现人物的特征。 3、在着力描写人物善良温情和道德威化的力量的同时,对资产阶级的罪恶和惨无人道的社会制度作了具有感染力的艺术概括。 ▲
《大卫•科波菲尔》采用第一人称叙事,其中融进了作者本人许多的生活经历,本书节选的是第十一章,前面的情节是:大卫•科波菲尔出生前,父亲就去世了。大卫从小和母亲克莱拉、善良的女仆佩格蒂相依为命。天真无知、不知人世险恶的克莱拉被冷酷阴险的谋得斯通先生哄骗,改嫁给他。大卫遭到谋得斯通的虐待,被送进寄宿学校,他在学校里结识了斯蒂福思、雷特德尔等人,母亲去世后,谋得斯通霸占了科波菲尔家的财产,把大卫送到谋得斯通-格林比货行当童工。 ▲
谋得斯通-格林比货行坐落在河边,位于黑衣修士区。那地方经过后来的改建,现在已经变了样了。当年那儿是一条狭窄的街道,街道尽头的一座房子,就是这家货行。街道曲曲弯弯直达河边,尽头处有几级台阶,供人们上船下船之用。货行的房子又破又旧,有个自用的小码头和码头相连,涨潮时是一片水,退潮时是一片泥。这座房子真正是老鼠横行的地方。它那些镶有护墙板的房间,我敢说,经过上百年的尘污烟熏,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了;它的地板和楼梯都已腐烂;地下室里,成群的灰色大老鼠东奔西窜,吱吱乱叫;这儿到处是污垢和腐臭:凡此种种,在我的心里,已不是多年前的事,而是此时此刻眼前的情景了。它们全都出现在我的眼前,就跟当年那倒霉的日子里,我颤抖的手被昆宁先生握着,第一次置身其间时见到的完全一样。 谋得斯通-格林比货行跟各色人等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其中重要的一项是给一些邮船供应葡萄酒和烈性酒。我现在已经记不起这些船主要开往什么地方,不过我想,其中有些是开往东印度群岛和西印度群岛的。我现在还记得,这种买卖的结果之一是有了许多空瓶子。于是有一些大人和小孩就着亮光检查这些瓶子,扔掉破裂的,把完好的洗刷干净。摆弄完空瓶子,就往装满酒的瓶子上贴标签,塞上合适的软木塞,或者是在软木塞上封上火漆,盖上印,然后还得把完工的瓶子装箱。这全是我的活儿,我就是雇来干这些活儿的孩子中的一个。 连我在内,我们一共三四个人。我干活儿的地方,就在货行的一个角落里。昆宁先生要是高兴,他只要站在账房间他那张凳子最低的一根横档上,就能从账桌上面的那个窗子里看到我。在我如此荣幸地开始独自谋生的第一天早上,童工中年纪的那个奉命前来教我怎样干活儿。他叫米克·沃克,身上系一条破围裙,头上戴一顶纸帽子。他告诉我,他父亲是个船夫,在伦敦市长就职日、曾戴着黑色天鹅绒帽子参加步行仪仗队。他还告诉我,我们的主要伙伴是另一个男孩,在给我介绍时,我觉得他的名字很古怪,叫粉白·土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这个孩子起初的名字,而是货行里的人给他取的诨名,因为他面色灰白,像煮熟的土豆般粉白。粉白的父亲是个运水夫,还兼做消防队员,以此受雇于一家大剧院。他家还有别的亲人——我想是他的妹妹吧——在那儿扮演哑剧中的小鬼。 我竟沦落到跟这样一班人为伍,内心隐藏的痛苦,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我把这些天天在一起的伙伴跟我幸福的孩提时代的那些伙伴作了比较——更不要说跟斯蒂福思、特雷德尔那班人比较了——我觉得,想成为一个有学问、有名望的人的希望,已在我胸中破灭了。当时我感到绝望极了,对自己所处的地位深深地感到羞辱。我年轻的心里痛苦地认定,我过去所学的、所想的、所喜爱的,以及激发我想象力和上进心的一切,都将一天天地渐渐离我而去,永远不再回来了,凡此种种,全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之中,绝非笔墨所能诉说。那天上午,每当米克·沃克离开时,我的眼泪就直往下掉,混进了我用来洗瓶子的水中。我呜咽着,仿佛我的心窝也有了一道裂口,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似的。 账房里的钟已指向12点30分,大家都准备去吃饭了。这时昆宁先生敲了敲窗子,打手势要我去账房。我进去了,发现那儿还有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子,他身穿褐色外套、黑色马裤、黑色皮鞋,脑袋又大又亮,没有头发,光秃得像个鸡蛋,他的大脸盘完全对着我。他的衣服破旧,但装了一条颇为神气的衬衣硬领。他手里拿着一根很有气派的手杖,手杖上系有一对已褪色的大穗子,他的外套的前襟上还挂着一副有柄的单片眼镜——我后来发现,这只是用作装饰的,因为他难得用来看东西,即使他用来看了,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这位就是。”昆宁先生指着我说。 “这位,”那个陌生人说,语调中带有一种屈尊俯就的口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装成文雅的气派,给我印象很深,“就是科波菲尔少爷了。你好吗,先生?” 我说我很好,希望他也好。其实,老天爷知道,当时我心里非常局促不安,可是当时我不便多诉苦,所以我说很好,还希望他也好。 “感谢老天爷,”陌生人回答说,“我很好。我收到谋得斯通先生的一封信,信里提到,要我把我住家后面的一间空着的屋子—一拿它,简而言之,出租——简而言之,”陌生人含着微笑,突然露出亲密的样子说道,“用作卧室——现在能接待这么一位初来的年轻创业者,这是本人的荣幸。”说着,陌生人挥了挥手,把下巴架在了衬衣的硬领上。 “这位是米考伯先生。”昆宁先生对我介绍道。 “啊哈!”陌生人说,“这是我的姓。” “米考伯先生,”昆宁先生说,“认识谋得斯通先生。他能找到顾客时,就给我们介绍生意,我们付他佣金。谋得斯通先生已给他写了信,谈了你的住宿问题,现在他愿意接受你做他的房客。” “我的地址是,”米考伯先生说,“城市路,温泽里。我,简而言之,”说到这儿,他又带着先前那种文雅的气派,同时突然再次露出亲密的样子,“就住在那儿。” 我朝他鞠了一躬。 “我的印象是,”米考伯先生说,“你在这个大都市的游历还不够广,要想穿过这座迷宫似的现代巴比伦,前往城市路,似乎还有困难——简而言之,”说到这儿,米考伯又突然露出亲密的样子,“你也许会迷路——为此,今天晚上我将乐于前来,以便让你知道一条最为便捷的路径。” 我全心全意地向他道了谢,因为他愿不怕麻烦前来领我,对我真是太好了。 “几点钟?”米考伯先生问道,“我可以——” “8点左右吧。”昆宁先生回答。 “好吧,8点左右。”米考伯先生说,“请允许我向你告辞,昆宁先生,我不再打扰了。” 于是,他便戴上帽子,腋下夹着手杖,腰杆儿笔挺地走出来。离开账房后,他还哼起了一支曲子。 于是昆宁先生便正式雇用了我,要我在谋得斯通-格林比货行尽力干活儿,工资,我想是,每星期六先令。至于到底是六先令,还是七先令,我已记不清了。由于难以肯定,所以我较为相信,开始是六先令,后来是七先令。他预付给我一星期的工资(我相信,钱是从他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的),我从中拿出六便士给了粉白·土豆,要他在当天晚上把我的箱子扛到温泽里。箱子虽然不大,但以我的力气来说,实在太重了。我又花了六便士吃了一顿中饭,吃的是一个肉饼,喝的则是附近水龙头里的冷水。接着便在街上闲逛了一通,直到规定的吃饭时间过去。 到了晚上约定的时间,米考伯先生又来了。我洗了手和脸,以便向他的文雅表示更多的敬意。接着我们便朝我们的家走去,我想,我现在得这样来称呼了。一路上,米考伯先生把街名、拐角地方的房子形状等,直往我脑子里装,要我记住,为的是第二天早上我可以轻易地找到回货行的路。 到达温泽里他的住宅后(我发现,这住宅像他一样破破烂烂,但也跟他一样一切都尽可能装出体面的样子),他把我介绍给他的太太。米考伯太太是个面目消瘦、憔悴的女人,一点儿也不年轻了。她正坐在小客厅里(楼上的房间里全都空空的,一件家具也没有,成天拉上窗帘,挡住邻居的耳目),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在喂奶。婴儿是双胞胎里的一个。我可以在这儿提一下,在我跟米考伯家的整个交往中,我从来不曾见到这对双胞胎同时离开过米考伯太太。其中总有一个在吃奶。 他们家另外还有两个孩子:大约四岁的米考伯少爷和大约三岁的米考伯小姐。在这一家人中,还有一个黑皮肤的年轻女人,这个有哼鼻子习惯的女人是这家的仆人。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告诉我说,她是“一个孤儿”,来自附近的圣路加济贫院。我的房间就在屋顶的后部,是个闷气的小阁楼,墙上全用模板刷了一种花形,就我那年轻人的想象力来看,那就像是一个蓝色的松饼。房间里家具很少。 “我结婚以前,”米考伯太太带着双胞胎和其他人,领我上楼看房间,坐下来喘口气说,“跟我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当时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不得不招个房客来住。不过,既然米考伯先生有困难,所有个人情感上的好恶,也就只好让步了。” 我回答说:“你说得对,太太。” “眼下米考伯先生的困难,几乎要把我们给压垮了,”米考伯太太说,“到底是否能渡过这些难关,我不知道。当我跟爸爸妈妈一起过日子时我真的不懂,我现在用的‘困难’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过经验能让人懂得一切——正像爸爸时常说的那样。” 米考伯先生曾当过海军军官,这是米考伯太太告诉我的,还是出于我自己的想象,我已弄不清楚。我只知道,直到现在我依然相信,他确实一度在海军里做过事。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相信。现在,他给各行各业的商家跑街招揽生意,不过恐怕赚不到多少钱,也许根本赚不到钱。 “要是米考伯先生的债主们不肯给他宽间,”米考伯太太说,“那他们就得自食其果了。这件事越快了结越好。石头是榨不出血来的。眼下米考伯先生根本还不了债,更不要说要他出诉讼费了。” 是因为我过早地自食其力,米考伯太太弄不清我的年龄呢,还是由于她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总得找个人谈谈,要是没有别的人可谈,哪怕跟双胞胎谈谈也好,这一点我一直不太清楚。不过她一开头就对我这么说了,以后在我跟她相处的所有日子里,她一直就是如此。 可怜的米考伯太太!她说她曾尽过的努力,我毫不怀疑她的确如此,想过一切办法。朝街的大门正中,全让一块大铜牌给挡住了,牌上刻有“米考伯太太青年女子寄宿学舍”的字样,可是我从来没有发现有什么青年女子在这一带上学,没有见到有什么青年女子来过这儿,或者打算来这儿,也没见过米考伯太太为接待什么青年女子做过任何准备。我所看到和听到的上门来的人,只有债主。这班人没日没夜地找上门来,其中有的人凶得不得了。有个满脸污垢的男人,我想他是个鞋匠,经常在早上7点就挤进过道,朝楼上的米考伯先生大喊大叫:“喂,你给我下来!你还没出门,这你知道。快还我们钱,听到没有?你别想躲着,这你知道,那太不要 脸了。要是我是你,我绝不会这样不要 脸面。快还我们钱,听到没有?你反正得还我们钱,你听到了没有?哏,你给我下来!”他这样骂了一通后,仍旧得不到回答,火气就更大了,于是就骂出“骗子”“强盗”这些字眼来。连这些字眼也不起作用时,有时他就跑到街对面,对着三楼的窗子大声叫骂,他知道米考伯先生住在哪一层。遇到这种时候,米考伯先生真是又伤心,又羞愧,甚至悲惨得不能自制,用一把剃刀做出抹脖子的动作来(这是有一次他太太大声尖叫起来我才知道的)。可是在这过后还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特别用心地擦亮自己的皮鞋,然后哼着一支曲子,摆出比平时更加高贵的架势,走出门去了。米考伯太太也同样能屈能伸。我曾看到,她在3点钟时为缴税的事急得死去活来,可是到了4点钟,她就吃起炸羊排,喝起热麦酒来了(这是典当掉两把银茶匙后买来的)。有一次,她家刚被法院强制执行,没收了财产,我碰巧提前在6点钟回家,只见她躺在壁炉前(当然还带着一对双胞胎),头发散乱,披在脸上,可是就在这天晚上,她一面在厨房的炉子旁炸牛排,一面告诉我她爸妈以及经常来往的朋友们的事。我从未见过她的兴致有比那天晚上更好的了。 我就在这座房子里,跟这家人一起,度过我的空闲时间。每天我一人独享的早餐是一便士面包和一便士牛奶,由我自己购买。另外我还买一个小面包和一小块干酪,放在一个特定食品柜的特定格上,留作晚上回来时的晚餐。我清楚地知道,这在我那六七个先令工资里,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我整天都在货行里干活儿,而整个一星期,我就得靠这点儿钱过活,从星期一早晨到星期六晚上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任何劝告、建议、鼓励、安慰、帮助和支持,这一点,就像我渴望上天堂一样,脑子里记得一清二楚! 米考伯先生的困难更增加了我精神上的痛苦。我的处境这样孤苦伶仃,也就对这家人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每当我四处溜达时,老是想起米考伯太太那些筹款的方法,心里总压着米考伯先生的债务负担。星期六的晚上是我兴的时候———方面是因为我回家时口袋里有六七个先令,一路上可以进那些店铺看看,琢磨琢磨这笔钱可以买些什么,这是件很适意的事;另一方面是那一天回家比平时早——可米考伯太太却往往对我诉说起最伤心的知心话来。星期天早晨也是如此,当我把头天晚上买来的茶或咖啡,放进刮脸用的小杯子里冲水搅动一番,然后坐下来吃早饭时,米考伯太太又会对我诉说起来。有一次,这种星期六晚上的谈话刚开始,米考伯先生就泣不成声,可是到了快结束时,他竟又唱起“杰克爱的是他可爱的南”来。我曾见过他回家吃晚饭时,泪如泉涌,口口声声说现在除了进监狱,再也没有别的路了;可是到了上 床睡觉时,他又计算起来,有朝一日,时来运转(这是他的一句口头禅),给房子装上凸肚窗得花多少钱。米考伯太太跟她丈夫完全一样。 我想,由于我们各自的处境,所以我跟这对夫妇之间就产生了种奇特而平等的友谊,虽然我们之间年龄差别大得可笑。不过在米考伯太太把我完全当成她的知己以前,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他们的邀请,白吃白喝过他们的东西(我知道他们跟肉铺、面包铺的关系都很紧张,他们那点儿东西往往连他们自己都不够吃喝)。她把我当成知己的那天晚上,情况是这样的: “科波菲尔少爷,”米考伯太太说,“我不拿你当外人,所以不瞒你说,米考伯先生的困难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了。” 我听了这几句话,心里非常难过,带着极度的同情看着米考伯太太通红的眼睛。 “除了一块荷兰干酪的皮儿外,”米考伯太太说,“食物间里真是连一点儿渣子都没有了。可干酪皮儿又不适合给孩子们吃。我跟爸妈在一起时,说惯了食物间,这会儿几乎不觉又用起这个词来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家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哎呀!”我很关切地说。 我口袋里一个星期的工资还剩有两三先令——从这钱数来看,我认为我们的这次谈话一定发生在星期三晚上——我赶紧掏了出来,真心实意地要求米考伯太太收下,就算是我借给她的。可是那位太太吻了吻我,定要我把钱放回口袋,并说,这样的事她想也不能想。 “不,亲爱的科波菲尔少爷,”她说,“我丝毫没有这种想法!不过你年纪虽小,已经很懂事了,你要是肯答应的话,你可以帮我另外一个忙,这个忙我一定接受,而且还十分感激。” 我请她说出要我帮什么忙。 “我已经亲自拿出去一些银餐具了,”米考伯太太说,“悄悄拿了六只茶匙、两只盐匙和一对糖匙,分几次亲自送去当铺当了钱。可是这对双胞胎老是缠得我分不开身。而且想到我爸妈,现在我得去做这种事,心里就很痛苦。我们还有几件小东西可以拿去处理掉。米考伯先生容易动感情,他是决不肯去处理这些东西的。而克莉基特,”——这是从济贫院来的那个女仆——“是个粗人,要是过分信任她,她就会放肆起来,弄得我们受不了的。所以,科波菲尔少爷,要是我可以请你——” 现在我懂得米考伯太太的意思了,就求她尽管支使我,做什么都行。从那天晚上起,我就开始处理起她家的那些轻便的财物来了。此后,几乎每天早上,在我上谋得斯通-格林比货行以前,都要出去干一次同样的事。 最后,米考伯先生的困难终于到了危急关头,一天清晨,他被捕了,被关进塞德克的高等法院监狱。在走出家门时,他对我说,他的末日到了——我真以为他的心碎了,我的心也碎了。可是我后来听说,就在那天上午,还有人看到他正兴高采烈地在玩九柱戏呢! 在他入狱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我决定去看看他,并跟他一起吃顿中饭。我向人问了路,说得先到一个地方,快到时就会看到另一个跟它一样的地方,在它附近会看到一个院子,穿过那院子,再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一个监狱看守。我一一照办了。最后,终于看到了一个看守(我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我想到罗德里克·蓝登关在负债人监狱里时,跟他同狱的只有一个人,那人除了身上裹的块破地毯外,一无所有。这时我泪眼模棚,心里直扑腾,那个看守在我面前直摇晃。 米考伯先生正在栅栏门里面等着我,我走进他的牢房(在顶层下面的一层),我们大哭了一场。我记得,他郑重地劝告我,要拿他的这种结局引以为戒。他要我千万记住,一个人要是每年收入二十镑,花掉十九镑十九先令六便士,那他会过得很快活,但要是他花掉二十傍一先令,那他就惨了。在这以后,他向我借了一先令买黑啤酒喝,还写了一张要米考伯太太归还的单据给我,随后他就收起手帕,变得高兴起来了。 我们坐在一个小火炉前,生锈的炉栅上,一边放着一块砖头免得烧煤太多。我们一直坐着,直到跟米考伯先生同牢房的另一个人进来。他从厨房里端来一盘羊腰肉,这就是我们三人共同享用的饭菜了。接着,米考伯先生派我去顶上一层“霍普金斯船长”的牢房,带去米考伯先生对他的问候,对他说明我是他的年轻朋友,问他是否可以借给我一副刀叉。 霍普金斯船长借给我一副刀叉,并要我向米考伯先生问好。他的那间小牢房里有一个很邋遢的女人,还有两个面无血色的女孩,长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是他的女儿。我当时想,好在是向霍普金斯船长借刀叉,而不是向他借梳子。船长自己,衣服也褴楼到不能再褴褛了,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子,身上只穿着一件旧得不能再旧的褐色大衣,里面没有穿上衣。我看到他的床折起放在角落里,他的那点盘、碟、锅、罐全都放在一块搁板上。我猜想(只有老天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那两个头发蓬乱的女孩虽然是霍普金斯船长的孩子,但那个邋遢的女人并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怯生生地站在他门口最多不过两分钟,可是我从他那儿下楼时,心里却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就像那副刀叉清楚地握在我手里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顿中饭倒也有点儿吉普赛人的风味,颇为有趣。午饭后不多久,我把刀叉还给了霍普金斯船长,便返回寓所,向米考伯太太报告探监的情况,好让她放心。她一见我回来,就晕过去了。后来她做了一小壶鸡蛋酒,在我们谈论这件事时,作为慰藉。 我不知道,这家人为了维持家庭生活,是怎样卖掉家具的,是谁帮他们卖的,我只知道,反正不是我。不过家具的确给卖掉了,是由一辆货车拉走的,只剩下床、几把椅子和一张厨房用的桌子。带着这几件家具,我们,米考伯太太、她的几个孩子、那个孤儿,还有我,就像露营似的,住在温泽里这座空荡荡的房子的两个小客厅中。我们日夜住在这两间房间里,我已说不清究竟住了多久,不过我觉得已经很久了。后来,米考伯太太决定也搬进监狱去住,因为这时候米考伯先生搞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于是我就把这所住房的钥匙交还给房东,房东拿到钥匙非常高兴。几张床都搬到高等法院监狱里去了,留下了我的一张。我把它搬到了另外租的一个小房间里。这个新寓所就在监狱大墙外不远的地方,我为此感到很满意,因为我跟米考伯一家患难与共,彼此已经很熟,舍不得分开了。他们也给那个孤儿在附近租了个便宜的住处。我的新住所是间清静的阁楼,在房子的后部,房顶是倾斜的。下面是个贮木场,看起来景色宜人。我到那儿住下时,想到米考伯先生到底还是过不了关,就觉得我这里实在是一个天堂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依旧一直在谋得斯通-格林比货行里干着普通的活儿,跟那几个普通人做伙伴,心里仍和开始时一样,感到不应该这样落魄,受这样的屈辱。我每天去货行,从货行回家,以及中饭时在街上溜达,都会看到许多孩子,可我从来没有结识过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跟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交谈,当然对我来说幸亏如此。我过的同样是苦恼自知的生活,而且也跟从前一样,依旧孑然一身,一切都靠自己。我感到自己的变化只有两点:第一,我的穿着变得更加褴褛了;第二,米考伯夫妇的事,现在已不再像以前那样重压在我的心头了。因为他们的一些亲戚朋友,已出面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了,因而他们在监狱里的生活,反倒比长期以来住在监狱外面更舒服一些。靠了某些安排,现在我可以经常跟他们起吃早饭了,至于这种安排的详情,现在我已经忘记了。监狱早上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允许我进去,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当时我通常在6点钟起床,在去监狱前的这段时间,我就在街上溜达。我最喜欢溜达的地方是伦教桥。我习惯坐在石桥的某个凹处,看过往的人们,或者趴在桥栏上,看太阳照在水面泛出万点金光,照到伦敦大火纪念塔顶上的金色火焰上。有时,那孤儿也会在这儿碰上我,我就把有关码头和伦敦塔的事编成些惊人的故事说给她听。有关这些故事,我只能说,我希望自己也相信是真的。晚上,我又回到监狱里,有时跟米考伯先生在运动场上来回走动散步,有时则跟米考伯太太玩纸牌,听她讲她爸妈的往事。谋得斯通先生是否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我说不上来。反正我从来没有对谋得斯通-格林比货行里的人说过这些事。 米考伯先生的事,虽然渡过了最危急的关头,但是由于过去有张“契据”什么的,所以依然还有纠葛。有关这种契据的事,我以前听他们谈得很多,现在我想,那一定是他以前立给债权人的某种约定偿还债务的借据,不过当时我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把它跟从前在德国流行一时的魔鬼的文件混为一谈了。最后,这个文件不知怎么的,好像不碍事了,米考伯太太告诉我,“她娘家的人”认定,米考伯先生可以援用破产债务人法,请求释放。这么一来她指望,再过六个星期,他就可以获得自由。 我每天都往来于塞德克和黑衣修士区之间,吃饭时间就到偏僻的街上转悠,街上的石头想必都让我那双孩子的脚给踩坏了。我不知道,当年在霍普金斯船长的朗读声中,一个个从我面前走过的人里,有多少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每当回忆起少年时代那一点点挨过来的痛苦岁月,我也不知道,我替这些人编造出来的故事中,有多少是被我想象的迷雾笼罩着的记得十分真切的事实!可是我毫不怀疑,当我重返旧地时,我好像看到一个在我面前走着,让我同情的天真而富有想象力的孩子,他凭着那些奇特的经历和悲惨的事件,创造出了自己的想象世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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